从客堂那幅画说起……记殊眼禅师二三事

 图:李信男  文:刘湘吟  2019/7/11     4953


灵鹫山,生活禅,韩国,殊眼禅师,郑惠中,茶艺馆,通度寺,世界文化遗产,禅师,心经,金刚经,

每每在山上客堂等交通车时,看到客堂进门右上方墙上挂着的那幅画,就会想起画的作者——韩国通度寺的殊眼禅师。禅师曾经来山,与心道法师相会,两位禅师留下了关於「灵鹫山」的公案,也曾经在宗博的讲座与大家分享生活禅;而我第一次见到殊眼禅师是2007年,在布衣职人郑惠中老师的工作室……

众生心和佛心其实是一物
初见殊眼禅师,但觉这位师父简朴、真诚,没有太多礼数,但能感受到他对人的尊重与善意。

车行路上,主人特意播放韩语CD,禅师有时跟着唱,唱完了还自己给自己鼓掌,笑得开心。

禅师的书画是一绝,那天他送给在座每人一幅布幅,布幅上是他自己的诗作、画作,真朴可喜;他还随身带着自己画作的明信片,当场在背面再书上一句话,送给每位初见面的朋友。那天禅师写的话有「真水无香」,「笑观」,「心清净是佛」,「天下一钵」等。

有人问禅师问题,禅师说,众生心和佛心,其实是一物,不是二物;此生彼灭,此灭彼生。以一间房屋为喻,到了晚上,没开灯的房子里是一片黑暗,觉悟的人就是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的人,开了灯,屋里光明了,便是佛心;没开灯、一片黑暗的房子,就是众生心。

禅师无法教导或强加於他人什麽知识或学问,而是让他人「觉」、「悟」。一切还是在你自己。

不同宗教、不同派别,所有东西都是人去分的,不必要。其实终极是一样的东西,万法归一。要有这「不二」的心。极乐世界或天堂或觉悟,并不是不同的东西,也不是多麽遥远的地方,就在我们的「心」、「念」、「觉」之间。

不要想得太复杂,其实很简单。

没人问问题的时候,禅师很少说话,行走吃饭都像个再平凡不过的人。

灵鹫山,生活禅,韩国,殊眼禅师,郑惠中,茶艺馆,通度寺,世界文化遗产,禅师,心经,金刚经,在每个当下检查自己的心
之後有机缘听到郑惠中老师叙述他和殊眼禅师的结识经过,非常有趣。

1992年(韩国与台湾断交那一年),这位韩国和尚在佛前发誓︰要到台湾寻找和解、增进两国友谊的契机。殊眼禅师有一个徒弟和郑老师是好朋友,所以那年殊眼禅师来台湾也去找郑老师,他想和台湾人民互动,结善缘。

「以前我只在古书里见过禅师,从没看过一个活生生的禅师,就这样跑到我家里来。」郑老师每天上午工作,下午就带着殊眼禅师出去走走,「老和尚也很慈悲,上午他抄经,下午跟我出门,牵着我那时还没念幼稚园的老大,背着篮子跟我去访友、做生意,在台北街上跑。」他们到一些古玩店,店家见来的是韩国师父,会拿出最好的东西给师父看,师父会品监︰这个好,这个不好;沉香怎麽判别,玉怎麽判别……「师父讲这些,我在旁边边听边学。」

「有时我们去茶艺馆喝茶,他会告诉我在韩国怎麽喝茶。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了杯子,师父说︰去问问店家这杯子要赔多少钱?我去问,店家说︰不用啦!没关系。等我们喝完茶要走了,师父跟我说︰再去问店家一次,我们刚才打破杯子要赔多少钱?我说︰刚才问过了,人家说不用赔。师父说︰不要乱说。刚才是刚才,现在是现在。再问一次。」郑老师领悟到︰要在每个当下检查自己的心,观照自己的心是否有贪瞋痴,时刻用心。

郑老师也和朋友们前往韩国通度寺参访。通度寺是一个寺庙群,占地约有阳明山那麽大(注︰2018年6月底通度寺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),「我贴身与他相处,看禅师如何过一天。早上三、四点起床,他去外面割草,我也跟着去。他蹲马步、手画圆地割草。他跟我说,割草不是像我那样蹲在地上割,要像打太极拳,蹲马步,这样割草的同时也运动了。割下来的草榨成汁喝,他要我在太阳出来之前喝下,这样维他命C最充足……原来和尚一天的生活作息都是有道理、有讲究的。」

为台湾画70幅禅画义卖
「然後他去佛堂做早课,念得满身大汗。吃完早餐後到他的画室,他在那里接待来客。其实那是心理辅导。他给每个人开的药方都差不多,不是叫人家念《心经》、《金刚经》,就是要人家买一张画回家。他晚上画一些画,早上就卖画,我心想︰师父赚那麽多钱干嘛?」

「会客完,师父说︰走。他带我去附近的慈悲院,那是收容孤寡老人和孤儿的地方。师父把刚刚卖画赚的钱缴到这里。慈悲院是通度寺最花钱的单位,17个寺院的住持公推殊眼禅师做慈悲院的董事长,他要负责养慈悲院。所以我懂了,为什麽师父那麽认真赚钱。」

後来老和尚说,他想在台湾开画展,和台湾人们结善缘,「我说好。但在台湾卖画得的钱要用在台湾,不要带到韩国。他说很好。我们就做这件事。他和我打勾勾,说他为台湾而画,画70幅禅画让我去义卖,往返台湾的机票食宿他自己负担,卖画的钱留在台湾做善事。我说好,就这麽决定。」

「我很用心地做,尽一切努力。最後卖画所得72万,但我付出的成本是100万。我跟师父报告︰师父,我们的成本100万,卖了72万,我们亏了28万。师父说︰『有没有算错?当初你不是跟我说要慈善义卖吗?既然是慈善义卖,就是卖画所得全部去做慈善,成本是你我一人负担一半。』随後他就开了张50万的支票给我,说︰『另外50万是你的事。义卖所得的72万你可以捐出去,也可以独吞,随便,看你啦!我走了,再见。』他就回韩国了。」

然後郑老师就去找需要帮助的人,全台湾到处跑,探访孤儿院、育幼院……等,「这个工作我又走了三、四年,因为要找到真正用心在做、真的需要帮助的单位。每找到一个这样的单位,我就以殊眼禅师的名义捐三万……」

每次看到客堂的那幅画,总会想起殊眼禅师,心里也涌起一股清明与暖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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